June 28, 2005

流金

一夜夢見抱金魚。

地是一攤極目無盡的蛋白。半生蛋黃顏色的巨型金魚們浮點其上,口吸吸張閤,如啞巴村裡的村民,在集體議論一件剛傳開來的醜聞。

我抱起腳下的一尾,一尾剛好是一個滿懷。那層軟膜閃亮透薄,鱗片都化掉了,濕瀌瀌地掛在我的手臂上,如一疊煮老了的雲吞皮,勉力挽住裡頭快要穿透的餡。我憐惜地抱著,金魚依舊在靜默地發表它的意見,口吻卻漸漸微弱下來,不如剛才有力了。

我以為它們要水,一尾尾抱進水池裡。可是在水裡,它們並不見得如意了一點,依舊空張著嘴吧。呼哈,呼哈,呼哈⋯⋯

夢醒,那一地流金擺尾而散,水漬隨日出蒸發。我得從哪裡再把你抱回來?

270605

5 comments:

bigstreet said...

哈,我近來也是老在想「歲月」這回事。從前,以為只要自己想法超脫,就可以免卻陷入所謂的「人生階段」裡。但到頭來,到了什麼年齡,做什麼樣的事,原來都好像ABC餐早set定了,不管你自不自覺,還是會乖乖的跟著走。

近來,發現自己臉上的暗瘡印久久不退,黑眼圈又愈來愈黑;我開始想,真的不能再隨便敖夜了,還是找個人養算了吧。女人啊,還是殊途同歸。

Achilles said...

衰老的定義之一:開始想找回已不屬於自己的東西。今天起,改口叫老羊。

208/209 said...

208: 有趣有趣,看你們的夢的剖析,金魚是一個(...),每人對號入座,心裡想抱的是什麼,金魚便是什麼。

209: 雖說是流金,寫時心裡想的卻與歲月無關,只是一夢醒來腦內就是這兩隻字,是意象的多。當然佛老先生必說這是潛意識的slip of tongue。他總能自圓其說,也不和他辯了。

208: 老吧?奇怪,今年倒是我丟掉最多東西的一年,感覺清爽,正準備添置新鮮物事。

209: 聽起來很嘔心,但真的呀:從未這麼年輕過。嘿!

Anonymous said...

有趣的夢。佩服你的勇敢——指的是蟑螂,我最怕曉飛的。

208/209 said...

208: 放心,我們自有怕的東西,還是怕得要死,怕得莫名其妙那種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