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眼睛開始適應黑暗,隱約看到四周時,他發現自己提著重甸甸的郵袋,正在一條昏沉的隧道中前行。隊道裡靜默無聲,除了遠處不時傳來恐龍呵欠的迴聲外,隊道的軟毯把他的腳步和呼吸統統吸收瓦解。我正往哪裡去呢?他不大清楚,只知道要一直往前走,往前走。直至來到隊道的盡頭。
盡頭是一道門,一把鑰插在門柄下方的鎖孔裡,門後透出一線烘黃的暗光。他於是扭動門柄推門進去。門和隊道一樣靜默。
她已在房間裡面等著。她向他點了點頭,示意他在茶几前坐下,又把蜜糖調進剛沖好的茶裡。一室茶香裊繞,他放下郵袋接過茶杯,聞著這熟稔的氣味,整個人滑進梳化椅裡,繃緊的眉頭下巴肩膊拳頭統統放鬆下來。
她坐進對面的梳花椅裡,嘴角帶笑,細長的手指解開郵袋的繩結,把裡面的信一封一封打開細看。
「妳怎麼又換了樣子?」他衝口而出。然後又掩住嘴:我們以前見過嗎?
她也不抬頭,仍舊看著信:「看情況嘛,你帶著什麼來,我便變成什麼。」
「每次都看信嗎?」
「不。有時你想玩躲迷藏,我便變成小孩子;有時你只需要我給你哼首歌,我便是一隻烏鴉;有時你冷得發抖,我又成了貓,給你抱著取暖。」
「我每晚都來嗎?」
「你每晚都來,不過總是來過又忘記了。」她笑。
難怪一切這麼似曾相識,他暗忖。「這裡很舒服,」他吞一吞口水,「但會不會被鎖上了進不來呢?」
「你看,」她抬一抬下巴示意,「這門的門柄和鎖都是安在門外的,開門關門的是你,鎖門的是你,開鎖的也只能是你,我只會在裡面等著,等你來。」
他安心了。遠處忽然響起恐龍的叫聲,嗚⋯嗚⋯嗚⋯似在報時。她看一看錶,把最後一封信放回郵袋裡,束好,然後說:「差不多吧,是時候回去了。」她掃一掃他衣襟上的皺褶,把他送出門。「明天見。」「明天見。」沒有了郵袋,他腳步輕鬆,踏著快步沿原路走向隊道的另一端。
凌晨4時35分,他再次回到無夢的睡眠裡,眼皮下滾動的眼球,隨逐漸平伏的呼吸慢慢靜止下來。
1 comment:
River
遲交功課~呵呵~
好~百科全書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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