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pril 28, 2009
工具考 2
本來只是想買一盒胭脂。在Nars的化妝櫃檯一眼看中一隻叫Exhibit A的紅。我看此紅甚有古意,是漆器的紅;情人一看,卻形容為高潮時候的紅──還有什麼顏色比這更接近胭脂的本意呢?馬上買下來。
然而此紅只宜淡染,不宜實描,否則兩團紅頰像馬騮屎忽。化妝師抓緊推銷這支胭脂掃,說是仿日本工匠的工具掃而設計的。我很是喜歡:它毛鬆、身輕,筆身纏幼藤,毛根用線束縛,造得像手製畫筆一樣,而且通體全黑,顏色一蘸上便很顯色;加上頭重腳輕,彈起色粉來輕巧就手,很方便把顏色逐層烘染,讓人彷彿一上手就忍不住要在白牆上薰一團霧,或替白瓷灑一抺粙。
化妝而沒有繪畫的享受,何苦來哉?
April 24, 2009
工具考 1
這把剪刀比我老。它嘴短而尖,柄寬圓,握在手上非常輕靈──是專門造給剪紙用的。在母親還是少女的年代,她的外婆從福建的老家寄來慣用的剪紙刀,傳給在印尼長大的孫女兒。當時手柄上已綑上護手的綿線,一副用起來得心應手的模樣了。
母親用它為出嫁的姐姐剪紅紙。據她形容,圖案是一對左右對照的鳯凰,上面承著吹笛的金童和提著花籃的玉女──母親不會畫,那金童玉女的圖案描摹自人民日報上的一張圖畫。她回憶,那時兩張紅紙疊著一併剪,一式兩份,一張貼在梳妝鏡,另一張糊上新娘閨房的玻璃窗,後來都不知所蹤了;當年親友們爭相索取紙樣,可是圖案直接畫在紅紙上,沒有備份。「花了很多精神時間才剪好呢……自己結婚時反而沒有剪。」她一面得意,一面惋惜。
其後剪刀跟著她,在印尼排華的年代回到中國,經歷了文革、下鄉,再南下香港落地生根。剪刀現在落在我手上,我把它供在針線盒裡,做鎮盒之寶。我不曾剪紙,不過,倒有信心自己已遺傳了血脈裡的那雙巧手。
April 11, 2009
Hausaufgabe 2
April 07, 2009
一鎚在手
偶然讀一段訪問,某某說了一句:If all you have is a hammer, everything looks like a nail. 真是有趣又貼切的比方,且談及鎚子,馬上抓住了我的注意。
上Wikipedia查看,始知關於鎚與釘的諺語在英語裡算是老話了。原來的出處已不可考,引述過的人實在太多,大家各自套用來演繹自己的道理。按Wiki講法,一般是笑人死腦筋,以為守著一道板斧,什麼問題也可以之拆解。
那要多少工具才夠用呢?這讓我想起不同年代、不同派別的打金手法。例如老派的中式師傅,主張「一件工具可以做好的工作,別用十件來做。」這一點只要參觀香港的打金工場,或是賣打金工具的老字號便可見一斑。生財工具越少越化算,且更顯得師傅手藝高超。相反,美國的風氣則是工具越多越先進,便越專業越省時;工具店的貨架琳瑯滿目,各式稀奇刁鑽的新發明應運而生。於是打金枱的上下左右滿佈抽屜機關,耍一套拳便得換一套衫。
歐陸式的工藝大概是前兩者的階段都經歷過了,沉澱下來,便比較務實。按我的觀察,他們的態度比較接近「要用十件工具才做得好的工作,就別只用一件來做。」。打開德國打金工具店的商品目錄,種類不多也不少,全是必要的,會一用再用的,甚少莫名奇妙的新產品;而且只賣上等貨,什麼也比別人貴,但也一概比別人的精準可靠耐用。此其中也反映了手與工具之間平衡的智慧:過多的工具是少看了手的能力,過少又窒礙手的潛能。
說回鎚子的比方,我倒是更喜歡一個叫Abraham Kaplan的學者的講法──Give a small boy a hammer, and he will find that everything he encounters needs pounding──在我看來更像在形容工匠/藝術家創作時的心情。這大概也是大部份藝術家鐘愛工具的原因吧:手握一把工具,就覺世間萬物都生出創造的可能;手裡有一把銼,身邊一切似乎都可堪細磨;換一把鑽,什麼也有潛質添些窟窿。
眾說紛紜中也只有Kaplan的版本提及主角是a small boy──彷彿心裡只要一直保存著那個小男孩,便能一直持有那種滿心歡喜地揮舞手上的工具,躍躍欲試想把身邊的一切加以實驗的心情。創造的起點,也原應如此。
上Wikipedia查看,始知關於鎚與釘的諺語在英語裡算是老話了。原來的出處已不可考,引述過的人實在太多,大家各自套用來演繹自己的道理。按Wiki講法,一般是笑人死腦筋,以為守著一道板斧,什麼問題也可以之拆解。
那要多少工具才夠用呢?這讓我想起不同年代、不同派別的打金手法。例如老派的中式師傅,主張「一件工具可以做好的工作,別用十件來做。」這一點只要參觀香港的打金工場,或是賣打金工具的老字號便可見一斑。生財工具越少越化算,且更顯得師傅手藝高超。相反,美國的風氣則是工具越多越先進,便越專業越省時;工具店的貨架琳瑯滿目,各式稀奇刁鑽的新發明應運而生。於是打金枱的上下左右滿佈抽屜機關,耍一套拳便得換一套衫。
歐陸式的工藝大概是前兩者的階段都經歷過了,沉澱下來,便比較務實。按我的觀察,他們的態度比較接近「要用十件工具才做得好的工作,就別只用一件來做。」。打開德國打金工具店的商品目錄,種類不多也不少,全是必要的,會一用再用的,甚少莫名奇妙的新產品;而且只賣上等貨,什麼也比別人貴,但也一概比別人的精準可靠耐用。此其中也反映了手與工具之間平衡的智慧:過多的工具是少看了手的能力,過少又窒礙手的潛能。
說回鎚子的比方,我倒是更喜歡一個叫Abraham Kaplan的學者的講法──Give a small boy a hammer, and he will find that everything he encounters needs pounding──在我看來更像在形容工匠/藝術家創作時的心情。這大概也是大部份藝術家鐘愛工具的原因吧:手握一把工具,就覺世間萬物都生出創造的可能;手裡有一把銼,身邊一切似乎都可堪細磨;換一把鑽,什麼也有潛質添些窟窿。
眾說紛紜中也只有Kaplan的版本提及主角是a small boy──彷彿心裡只要一直保存著那個小男孩,便能一直持有那種滿心歡喜地揮舞手上的工具,躍躍欲試想把身邊的一切加以實驗的心情。創造的起點,也原應如此。
April 01, 2009
Hausaufgabe 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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